发完就跑

黑种草3

  危笑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又听见了门外似有若无的敲门声。他揉了揉脸从沙发上坐起来,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挂钟,凌晨两点一十八分,他已经睡了快四个小时。

男人又怔愣几秒才只穿着袜子站起身来,缓步走到门前,矮身向猫眼里望,楼道里依然是黑漆漆的,空无一人。

梦境总会在醒来后飞速从脑中溜走,就像匆忙褪去的潮水,只留下些许湿迹。因为什么惊醒危笑已经忘记了,只模糊记得似乎梦见了一个穿红衣的男人,面目也模糊不清,同他一起在街上走,周围是危笑熟悉的景色,而他的心里莫名地涌动着一股难以言明的兴奋与快乐。

危笑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抓过摆在茶几上的手机,按亮屏幕便看见了三个未接电话,均来自他的嫌疑人朱先生。时间分别是凌晨零点三十三分,零点三十四分和一点零七分。或许是他睡得太沉,居然一点都没听到。

他这么晚打电话给自己做什么?危笑的心头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他猛然想起那双支在膝盖上的雪白的胳膊,还有那双眼睛。他迅速回拨过去。

等待音响了四十五秒。无人接听。危笑挂掉电话,边回拨边几步迈到门前开始换鞋。他知道朱先生暂住的酒店地址,他当然知道。

凌晨的街上车辆寥寥,危笑赶到酒店只花了三十几分钟。敲响朱先生房间的门时恰好是凌晨三点。

“朱一龙!朱一龙!”他用力敲门,边敲边喊。里面很快有了动静,没几分钟就有啪哒啪哒的拖鞋声响起,接着门被打开,睡眼惺忪的朱先生露出脸来。

“笑——危警官……”他先是紧紧堵在门口一副不欢迎的模样,但立刻又想起什么一般拉开了门上的铁链让开身体,“先进来坐吧。”

危笑看他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现终于放下心来,什么也没说就走了进去。

朱先生刚才似乎是在睡觉,房间里空调开的很凉,床上的被子卷了一半,床头灯亮着昏暗的光。空调风口处挂了件暗红色的衬衫,似乎是刚洗过没多久,地上还残留着一片水迹。危笑把房间打量一遍才走到床边坐下,看着朱先生慢吞吞地去倒水。

他穿着一件对他来说显然太大的白色衬衣,因为长时间的压折而变得皱皱巴巴,领口的扣子开了几颗。危笑看着他背对自己扶着桌子边倒水,目光竟一时无法从那双衬衣底下的赤luo的雪白大腿上离开。

他有没有穿裤子?危笑开始思考。

朱先生倒完水,咕咚咕咚自己喝了半杯才转过身。像是现在才从朦胧睡意中清醒过来,他望见危笑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脸色立刻变得窘迫起来。

“你……渴不渴……”

危笑冲他摆摆手,朱先生松了一口气般放下水杯,犹豫了一下才在旁边的椅子上别别扭扭地坐下,不知所措地拉扯自己的衬衣下摆企图多遮住点大腿。

“……来得匆忙没有带衣服,也还没来得及去买。”

危笑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向自己解释衣着的问题,想必是自己的目光太露骨了。于是他努力控制着自己扭过脖子,把目光投向墙上的挂钟。

“半夜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危警官终于决定开始进入正题。

闻言朱先生立刻显得有些紧张,他并拢双腿坐在椅子上摇晃了两下——

“我听见门外有人。”



朱先生在十一点多时听见了自己门外的敲门声和走动声,那时他还没睡,以为是同层的住户敲错了门,便没有应声。

感到不对劲时已经是零点多了,门口的脚步声一直没停,一开始还矜持地只有些微的动静,需要竖起耳朵才能听见。慢慢的却越来越响亮,最后简直像是故意跺脚一般踢踢踏踏的响个不停。朱先生开始感到害怕,于是悄悄拨了前台的号码,低声说了情况请他们上来查看一下。

前台小哥很快便来了,敲开了朱先生的房门确认他的安全,并告诉他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在他的门口转悠,让他放心。朱先生点头,然后重新把门关好回到床上准备睡觉,可没过几分钟便又听见了敲门声,并不很大,却持久而规律,带着一种可怖的偏执感敲个不停,还一边敲一边在他的门板上上下游走,声音忽远忽近,按摩一般兴致勃勃。

这次朱先生没有再呼叫前台,他缩在被窝里一声不吭,给危警官拨去了电话,但是无人接听,于是他又拨了第二个。敲门声却在此时变得愈来愈小,然后消失了。那个人放弃了骚扰他的门板,继续在他的门口来回踱步。朱先生躲在被窝里,紧紧攥着手机屏气凝神聆听门外的动静。

脚步声又渐渐小了,变得时有时无,仿佛门口的人开始在整层的楼道里走动,只是时不时地路过朱先生的房间门口。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朱先生也逐渐撑不住睡意侵袭。意识朦胧间却突然听见一声巨响,他立刻清醒过来,听见有人在用力拍打自己的门板,那动静像是要破门而入一般,把朱先生吓得魂不附体,便立刻又拨出了第三个电话。这时隔壁房间终于有人打开了门破口大骂:“哪来的小瘪三,砸你妈X的门!你妈X了!”

怒骂声清晰洪亮中气十足,朱先生听见隔壁的大哥骂骂咧咧地把门摔上,然后一切归为平静,什么声音都消失了。



“再然后我就睡着了,直到你来。”朱先生搓着自己的衬衫衣角结束了讲述,望向危笑的眼睛里还残留着些许惊魂未定。

危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低下了头,耳朵听着,目光却投在朱先生的拖鞋上。那是一双再普通不过的酒店供应的拖鞋,露出的脚趾和手指一样圆润,指甲也是光秃秃的一小片,此刻大概是因为房间里太冷了,朱先生又光着腿,脚趾被冻得发红蜷缩。

“你冷吗?”危笑开口问道。

“啊?”朱先生显然没想到危笑会问这个,不由面色赧然地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摸了两把,“有点。”

危笑点头,从床边站了起来。

“你收拾一下东西,今晚先去我家睡吧,这里太不安全了。”

他说完就抱着双臂站在床边看他,一副不容反驳的模样。

朱先生先是愣了一下,一脸震惊地回望危笑,似乎不敢相信他说的话。但他很快又笑起来,那模样居然是有些开心的。他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毫不避讳地抬腿踩上了雪白的床面,伸长手去够那件被他挂在风口的红色衬衫。危笑站在他身后,看见他的大腿被椅子硌出了几道红色的印记,不由移开了目光,走去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

朱先生拿着衣服跳下床来,用袋子仔细装好,这才从包里翻出出门的衣服来。他只稍稍转了转身子就把身上的那件白色衬衣脱了下来——

他确实没穿裤子。危笑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热,一口气喝干了水杯里的热水。



到家时已经四点多了,危笑简单收拾了一下客房,又从自己的衣橱里翻出了几件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衣服,朱一龙换上居然意外的合身。他把朱一龙赶去睡觉,自己回到沙发上坐下抽了根烟,回想对方刚才的讲述有没有什么漏洞,居然也渐渐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早上六点,闹钟刚响一声他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件外套也滑到了地上。他立刻便听见了厨房里的声音,走过去一看果然是朱一龙在里面倒腾。

“你醒啦。”

对方看起来心情很好,正非常自然地用着他家的锅煎鸡蛋,灶上还热着牛奶。

危笑倚在门边,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没睡?”

“睡了一会儿就醒了,你不是七点就要去警局吗,先吃点东西吧。”朱一龙冲着他笑,身上穿的围裙也很适合他。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上班?危笑心里有疑问,却没有问出来。其实他不喜欢别人借用他家的厨房,也不喜欢不熟的人借宿。但他对朱一龙却格外的宽容,是从心底就生不出什么恶感来的那种宽容。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办案最忌讳的就是对涉案人员有不必要的感情,这会影响他的判断。

鸡蛋煎的很不错,牛奶也热的刚刚好,朱一龙甚至翻出了危笑自己都不知道扔在哪里吃灰的电饼铛烙了几个小饼。这顿饭非常合危笑的口味,以至于让他产生了这是为他量身打造的错觉。

危笑吃完抬起头来时才发现朱一龙正盯着他,眼睛里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你在高兴什么?危笑觉得自己脑子的转动速度都被热腾腾暖烘烘的牛奶拖慢了,他扯了一张餐巾纸擦擦嘴——

“谢谢你,很好吃。”

对面人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古怪,危笑顾不了那么多,他要赶去警局了。

“我先去上班,你待在家里不要乱跑,住处的事情回头再商量。”



危笑比平时早了几分钟赶到警局,一进门就看见同事躺在椅子上睡得四仰八叉的。他走到背后学着“夜叉”咳嗽一声,熬了一夜的小警察立刻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回头看见是危笑又瘫了下去。

“老危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啊,去那破地方熬了一夜眼我耳朵都快聋了。”

“怎么样?”危笑走到自己桌子前坐下,翻开昨晚没看完的报告。

“啥也没有!”小警察怨气冲天,“酒吧老板倒是记得这么个人,但都记不起有多少人跟他搭过话,这家伙浪荡的很,喝得醉醺醺的就勾肩搭背的跟人出去开房是常有的事。”

“那监控呢?”

“别提了!灯光一闪一闪的照得所有人都跟夜叉一样——”小警察突然一缩脖子,扭头看了看门口,“有男有女,还个个不同,不过案发当晚和他一起出去的那个男的确实给拍到了,凌晨一点四十七分走的。可惜像素太低,灯光也差,只能看个身形。和咱们知道的一样,穿一身灰,带着个黑帽子,没带面具,两人看起来倒是挺熟的,不过那家伙喝醉了出去的时候和哪个都熟。”

如果站在相信朱一龙的立场上,假定他说的话都属实。那么凶手肯定是知道他曾被死者侵犯的经历的,甚至还有被死者拍摄的照片,当然也不排除凶手和塞威胁信的并非同一人的可能性,只是这种情况的几率要小一点。排查了朱一龙的关系网也非常简单,除了他身处S市的好友俞岭之外就没有什么比较相熟的朋友了,此外倒是联系上几个曾和朱一龙一同共事的人说曾经看到有个男人来接朱一龙下班,不过时间太久也记不起那男人的模样了。

再说知道死者与朱一龙这件事的人,据朱一龙说他的身边只有俞岭知道,而后者显然并没有作案时间与作案条件。因此凶手有可能是从死者口中得知的,而唯一与死者有长期接触的咖啡馆同事们甚至连他有个哥哥都不知道,显然死者并不会到处宣扬。所以危笑才会想到去死者常去的酒吧打探,想着他没准有个相熟的酒友,竟也一无所获,案情一时间陷入僵局。


危笑再次来到酒店时工作人员告诉他二楼的监控还没修好,昨天朱一龙说收到威胁信时酒店就说二楼的监控被人打坏了。局里本该派人来这里蹲几天的,只是没想到这个凶手如此嚣张,在相隔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又来骚扰,简直视警察为无物,不过这倒是符合凶手极度自信的性格特点。

危笑查看了昨晚接近凌晨时酒店大厅里的监控录像,进进出出的人并不多,危笑看了一会儿就注意到了一个女人。那女人是在十一点二十二分时进来的,身材很高,较胖,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裙子,捂得严严实实的戴着帽子,帽子后面露出来的黄色头发乱蓬蓬的。女人一走进来就直奔电梯,然后在朱一龙居住的楼层出了电梯,很快就消失在了监控范围外。再看见她出去是凌晨一点一十六分,与朱一龙所述时间基本吻合。

危笑接着又调出了前天晚上的监控录像,这次没多久他就再次看见了那个形迹可疑的女人,一模一样的打扮,在凌晨两点五十六分走进来,直奔电梯,在凌晨四点钟离开。

这家酒店的电梯是只有住客或者工作人员刷卡才能开动的,危笑向工作人员要了前天晚上之前所有入住的宾客名单,然后走出了酒店。

说实话,自己锁定的嫌疑人是个女的这件事让危笑感到非常惊讶,这让他不由得开始考虑凶手与塞威胁信的并非同一人或者买凶杀人的可能性。危笑边想边走向自己停在路边的车,正要开锁时却突然感到背后有一道充满恶意的视线,他立刻便改变了主意,转了个弯沿着街边走起来。

此时正是早高峰,路上熙熙攘攘的满是人和车,危笑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人一直跟着自己,跟踪技术倒是很差劲,每次他装作不经意回头时总能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于是他故意把步速放的很慢,绕了几个路口买了点吃的,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才突然加快脚步在一家快餐店拐弯,躲在墙边守株待兔。

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危笑紧紧贴在墙边,感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他很快便听见了那种不同寻常的脚步声,谨慎又焦急地向他藏身的这家快餐店拐角靠近,危笑绷紧了身体,准备在脚步声最接近时冲出去一招制服。

“危笑!”

糟了!危笑在听到呼唤声的下一秒就冲了出去,却扑了个空。接着便有人急匆匆地从后面跑过来拍他的肩膀,语气兴高采烈。

“危笑,你躲在那里干什么?”

是朱一龙。






大家七夕节快乐呀!没有人一起过节的我,泪,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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